第006章 鹿林迷踪
只是，正当他走到那事物近前，想伸手抓起来确认自己的推测时，却猛然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，就像有道闪电从天而降，将这黑暗的密林瞬间照亮！
不得不说，能做下这些连环无头怪案的凶手，绝对是个犯案高手！
以天雪皇子的骄傲，雷冰梵本不屑开口相问，但想起那么多同窗奇怪失踪，雷冰梵便决定暂时把面子放到一边。他开口问道：“苏渐，是瞧出什么线索吗？”
他这动作十分突然，雷冰梵来不及反应，结果差点跟少年鼻子撞鼻子！
“也许你听说了，我是天雪国皇子。可是在那个寒冷贫瘠的冰原上，为了保住自己的丁点食物，就算贵为王子，也要和那些来抢夺食物的强盗匪徒们，用刀剑决定谁吃那一餐。”
很明显，这位女同学，也对星流术挺懂行。
“就是被踩入土里的那些。”苏渐道。
“正是如此。”苏渐道，“只可惜，此人如此狡猾，却遇上我苏渐！”
当然，这时候刁正已经找了个机会，灰溜溜地跑掉了。背后的唆使者高敞，也早就郁闷地离开了。
“那你为什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？”苏渐笑着看着他。
不过，经过刚才这一阵的相处，他已不像先前那样完全看不起这个黑衣卫杂役。
“不好！”苏渐瞬间感受到死亡的气息，顿时一个滚地葫芦，也顾不得地上各种刺人的藤蔓，就地打了个滚，生生躲过了这个毫无先兆的偷袭。
“谁说不是呢！全拜仙穹的赐福。”其余众人也都纷纷附和。
当演武场中的众人渐渐散去，唐求忽对苏渐说道：“你刚才听到试炼的眼神，倒和秦先生提到古玉妃先生时差不多，那叫一个贼亮。”
过了一会儿，他忽然开口，轻轻地自言自语：“刁正此人，与我无冤无仇，竟为讨好高敞，就轻易对我下了杀手。这样的人，也不能留了……”
“没人。”雷冰梵摇摇头道，“这是个掩埋废弃教具的山洞，没多深。”
“这不是让你闻闻清楚嘛。”苏渐见这招奏效，心中暗笑。
“是吗？”苏渐想了想道，“很正常啊，我想变强，万一有机会能修炼成星流术，也就不用受刁正这种小人的气了——咦，你刚才说秦先生什么？”直到这时候，他才反应过来。
也只有融魂成功，星流术才真正练成。因为只有经历融魂拟态，星流术的星元光甲才能模仿融魂对象的形态和能力，凝聚成形态各异的光之羽翼。
发泄完对龙族的仇恨，雷冰梵霍然转头，忽然双眸冷如寒冰，看向苏渐：“你身上的气息，很古怪，很像龙族！”
听得这话，苏渐看着唐求，心中十分感动。
苏渐忽然变得有些出神。他望着远方灵鹫山谷间不时出没的烟云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。
此后二人一路无话，不过还没走多大会儿，在前面带路的少年忽然停了下来。
这一晚，他刚从灵鹫学院出来往京华城赶，还没出学院山门，就听到路过的学生议论纷纷，说学院中又有学生失踪了。
“不一定。”苏渐道。
这一点，对一直被动挨打的人族，实在太重要了！
毫不夸张地说，能短时飞翔的星流术一出现，便给予了一味沉沦绝望的人族信心。上至朝堂，下至江湖，星流术彻底改变了苟延残喘的人族方方面面。
这样的日子非常有规律。作为乱世中人，苏渐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，也不错。
“银蕨果？咦，果然。”雷冰梵看了看，疑惑道，“这不过是银蕨果落地而已，在鹿鸣森林中很正常。”
“哦？”雷冰梵眉毛一扬，“难道不是顺溪水遁走？”
但他们沿小溪上下搜寻了很远，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痕迹。
“我这剑啊，它叫‘血歌’。”苏渐道。
“好。”苏渐毫不迟疑，在前头带路，两人便顺着被人重踩入土的银蕨果，往鹿鸣森林的深处寻去了。
“是哪些？”雷冰梵还是有些疑惑。
但苏渐却不一样。他想起大统领秘密交代的任务，立即快步如飞地朝鹿鸣森林奔去。
“你能这么想最好。那段经历，得而复失的力量，并非你的唯一结果。”继续抛出心灵金句的秦玉，声音忽然转低，轻轻说道，“不要奇怪我知道你的事。要知道，那厉华楚，是我的好朋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雷冰梵有些兴奋地低声道，“难道已经找到他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雷冰梵再次摇了摇头，“我只是不希望你腰间那把好剑，很快失去主人。”
于是，横亘诸天的星海晶河，在神州人族的心中，闪耀着圣光，宛如传说中缥缈于仙穹之顶的净琉璃。如净琉璃一样永恒闪耀的星海苍穹，也被所有神州人尊称成为“仙穹”。
“和厉华楚认识啊……”苏渐看着秦玉儒雅的外貌，心想道，“能和厉华楚这样的人物认识的人，果然不差啊。”
而进入鹿鸣森林后，周遭更加黑暗。也只有苏渐这样受过特训之人，才晓得将林中的银蕨叶翻过来，利用银光闪闪的银蕨叶背面，为前路提供点可怜的微光。
星海晶河的光辉普照大地，蕴含巨大的能量。虽然神州之人不能将它直接吸收，却可以通过采集妖兽魔植吸收星辉凝结成的晶石，来间接利用星河的能量。
沉默了片刻，高贵的天雪国皇子，竟是对苏渐这个明显讽刺他的问题，进行了认真回答：“苏渐，你想知道真正原因，就得先去我们天雪国。”
此时黄昏已逝，夜色笼罩大地。今夜星月的光辉并不明晰，只有天边残余的几缕晚霞，为苏渐提供着仅有的照明。
“嘿嘿，果然入学比我晚，消息不如我灵通啊。”唐求两眼一眯，悄声说道，“你还不知道吧，这秦先生可是暗恋着人家古玉妃古教习呢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这回轮到苏渐奇怪了。
走到众口相传的林间小溪畔，苏渐并没有看到那些散落的物品。这会儿，他来得其实有些晚了，想必那些鲁修文的物品，已经被处理现场的学院教习们给收走了。
“没错。”苏渐也看出这一点，点头称是。
经历了两百年的休养生息，这八大王国也算人丁旺盛。所以一万个星流术拥有者，听起来挺多，散到八大王国中去，实在跟把一把芝麻撒在沙地里差不多。
“好啊，那你使劲闻闻！”苏渐立即使了一招“以进为退”，快速跨步向前，极力往雷冰梵面前凑。
而对穹顶星海晶河的来历，从来都是众说纷纭。有人说那是上古诸神大战中，强大神灵同归于尽后散入天顶的灵力光辉。
一听这话，苏渐想起轩辕鸿大统领的重托，便立即行动起来，以最快的速度打听到第一手情况。
很显然，“学会飞”，就成了他们最首要、最急迫的问题。
“不过不管怎么做，我唐求已经认了你这个好兄弟，”唐求表情忽变严肃，说道，“苏渐，无论你要做什么，哪怕就是宰了姓刁的那混蛋，兄弟也支持你。但你要记住，任何时候都要先顾及安危，保住自己这条命。”
“随你怎么说。”苏渐不在意道，“不过倒是想问问，你来这里，查出了什么？”
“对啊对啊！”这问题问到很多人心坎儿里了，顿时现场响起一片附和发问声。
“对了雷兄，我看你这把剑不错啊，”苏渐赶紧转移话题，“看这剑刃，锋芒毕露，寒光四射，舞动时还能冷凝出雪花，绕剑飞舞，真是太神奇了！你这剑叫啥？”
而星流术的“拟态”最重要。拟态即修炼星流术的基础技能到一定地步，便可与灵禽、妖兽、魔植举行“融魂”仪式。
“不用看了。”苏渐摇摇头道，“这凶手确实十分狡猾，虽然被我看穿银蕨果的把戏，最终却还是早就逃脱了。我说的没白费功夫，不是这意思。”
可惜他竟是个剑痴，苏渐这一番话正搔到他的痒处。于是才矜持了不过片刻，他便忍不住开口答道：“若说此剑，倒也不凡，乃是我天雪国祖传神兵，剑名‘快雪时晴’。”
“没说什么。”苏渐摇了摇头。
“你不用说对不起。”本已入鞘的利剑，被雷冰梵倏然拔出，望空挥舞，“该说对不起的，是那些可恶的龙族！”
见高傲皇子跟自己搭话，苏渐有心不搭理，不过看看越来越浓重的夜色，自己又是在密林中追寻凶犯，便觉得有个能打的帮手也不错。
于是，和前几次奇怪的学生失踪案一样，一个活生生的人，就这样凭空消失了！
“啊？”刚才陷入幻想的唐求，这时候却正好回过神来。他听到苏渐的话尾，立即吃了一惊道：“苏渐，你说谁不能留了？”
见他惊怒，一剑飞来的雷冰梵，却好整以暇。
他这样莫测高深，更勾起了雷冰梵的无穷兴趣。
“正是如此！”苏渐一拍手道，“所谓‘蛇行无迹’，是不存在的。只要做过，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苏渐应和一声，想了想道，“其实也正常，古玉妃虽是幻系星流术教习，但也就二十出头，正当妙龄，兼之风姿热辣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古玉妃那婀娜的身形、艳丽的面容，就浮现在了苏渐的心头。
看到这情景，苏渐心想道：“不行，我还得去找更多银蕨叶，来提供点光明。”
“啊？”听他这么一说，本来还怀着期冀的学生们，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。
“你是说……没错！”雷冰梵恍然大悟。
于是他脸上立即堆起笑容，转身对雷冰梵道：“不是我有夜视术，而是我看出那凶犯为何没留脚印了。”
正心怀鬼胎间，便听雷冰梵道：“我对此气息极为敏感，确实闻到你——”
苏渐很享受这样的日子。他白天穿梭于学院各大课程间，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种文史或武技知识；晚间他就回到京华城应付下当值差事，再回到自己陈旧的屋中入睡。
“聪明！”苏渐赞道，“看来不用我说，你已经想通了。不错，此人应该早已安顿好被掳的鲁修文；如果猜得没错，刚才他就在附近出没。他的身手，应该十分高强，却没对我俩出手，便可见他的性情十分纠结，毫无雷兄的杀伐果断啊。”
随着越来越靠近，苏渐对刚才的想法也变得越来越自信。
虽说苏渐最开始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，但就龙血契合度而言，却还是比厉华楚稍逊一筹。
“果然不愧是星流术啊！”只听有人说道，“刁正手底下的功夫我知道，那紫焰轮已经炉火纯青，十分强大。秦老师谈笑间就让它灰飞烟灭，这星流术果然不愧是仙穹神灵赐下的最强法门啊！”
不过苏渐还不太确定，便猫着腰，轻手轻脚走过去，想看得更清楚一些。
这种表情，苏渐前所未见，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忘记。
“明白了，”雷冰梵冰雪聪明，立即想到，“若顺溪水遁走，只要在山溪上下游仔细搜寻，怎么都会查出蛛丝马迹。也只有用一种障眼术，使他不需利用溪水就能脱身，才能行动自如，不仅不受拘束，还难以查出确切路线。”
“各位，都静一静。”秦玉双掌做了个下压的姿势，微笑着问道，“我先问一个问题：大家是不是觉得老师这星流术很厉害？”
“请问。”雷冰梵变得彬彬有礼。
“难道在这里？”苏渐看着黑黝黝的山洞，压低声音对身后雷冰梵道，“小心了，如果我是那人，这山洞是最好的藏身之处。你先别急，等我想个万全之策，再进去不迟——咦？”
“咦？”看到他这表现，雷冰梵忽然觉得有些奇怪。
“谁？是谁？”狼狈不堪的苏渐又惊又怒。当他鱼跃而起，看清楚来袭之人相貌时，却是大吃一惊！
而当星流术出现后，这样的争论就结束了。所有神州大地之人都开始相信，星海晶河的存在，一定是远古祖宗神仙，对后辈子孙的庇佑和祝福。
“哎呀！怎可如此轻举妄动？”苏渐跌足道，“万一洞中——”话还没说完，雷冰梵已经去而复返，重新站在苏渐面前。
也有人说，那只不过是游弋宇宙鸿蒙的巨大远古神兽，喷射出体外，用来传宗接代的精索或是卵囊。
厉华楚是他一同受训的龙血者中的佼佼者。他的血脉与龙族吻合度最高，几乎接近百分之百。
他吹了吹雪亮剑锋，才冷冷说道：“非要杀你。只是见你鬼祟，便随便挥剑，试试你。”
两百年来，也不知多少高人苦心钻研，最终他们从横亘神州大陆天顶的星海晶河中获得了突破！
星海晶河，横跨天顶，永不消逝；与银河平行，却比之光辉灿烂许多。
“没错，”苏渐道，“那掳掠之人正是利用了你这种心理。你看——”他手指附近地上那些泛着微弱银光的硕大银蕨果实，说道：“如果你仔细看，就发现这些看似错落无序的银蕨果，其中有一些，却是连成一串，如同路径般延伸向密林的深处。”
“我滴妈呀！”唐求一听，连忙一缩脖子，连连告饶道，“玄武卫苏大人啊，小弟有多大胆子你也知道！最多就偷偷看看师姐师妹。再说了，就算我有心加入，那血义盟也不要我啊，勉强加了，不出第二天就要暴露！”
此时，夜风骤起，将天雪皇子脑后的银色长发吹起，映着星月之辉，好似飘洒起银色的冰雨。
“啊？”真从苏渐口中听到证实，唐求还是吃了一惊。
“雷兄，我想问一个问题。”苏渐看着暮色中的紫衣银发少年，忽说道。
原来这星流术，不仅是现在人族最强绝学，还是寄托人类复兴希望的唯一武学。
从这些晶石入手，人族终于发展出“拟态星流术”的奇异技能。
说起这古玉妃，还真是灵鹫学院中名头最大的教师了。古玉妃面容艳丽姣美，身材凹凸玲珑，更特别的是，和当下比较保守的女子风气不同，古玉妃行事出奇的火辣奔放。
“苏渐——不，苏兄，”高傲的皇子终于放下架子，好奇地问道，“天色黑暗，你却行走无碍，是练了幻系‘夜视术’吗？”
“啊？”苏渐一惊，顿时“唰”一声拔血歌剑在手，“雷兄小心，那凶人未必走远。”
别的不说，就看她最喜欢穿的衣着，就是一身火红的紧身衣裙。这样的打扮不仅将她火辣的身材衬托得一览无遗，还特别省布料，不仅腹部和大腿袒露，就连胸前也是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。特别是，那片“偷工减料”的红绸抹胸，根本遮不住那一对汹涌澎湃的玉峰！
“什么公务？”唐求好奇地问道。
苏渐纵然集无名山庄和玄武卫训练于一身，一时却也难以发现任何异状。再加上现在已经入夜，林中暮雾四起，更加影响了他的视线。
“暂无线索。”雷冰梵道。
本来他认为，这武力平庸的小黑衣卫，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发现。不过现在看苏渐笑而不语的样子，倒好像看出点什么。
看着他如冰似雪的样子，苏渐也莫名地平静下来。
没想到还没过多久，在鹿鸣森林外面的学生，便听到林中一声怪异的惊叫。他们急忙赶过去，却只看见鲁修文的随身物品散落在林间小溪边，他本人却奇怪地消失不见了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雷冰梵大为恼怒，疾步后退，厉声呵斥苏渐。
苏渐闻言嘿嘿一笑：“怎么，唐兄，看你这说法，难不成你是血义盟的？”
“哼！”雷冰梵终于听出少年的讽刺之意。
拟态星流术，是指通过特殊的秘籍，激发身体筋脉中蓄积淬炼的星辉之力，让身体覆盖一层星元光甲，同时还与灵魂相通，进行控制。
“我懂了！”雷冰梵恍然大悟，叫道，“原来那凶人击昏学生，便挟带着他，边走边将银蕨果抛洒于地，同时运起轻身之术，踩踏着它们逃向远方。”
“哼。”对少年刚才的冒失，有着洁癖的雷冰梵还是很不爽，决心不理他。
“不是他们，我们天雪国也不会从富饶的中原，退入那穷山恶水的贫瘠雪原！不，他们光说对不起不行！”激动的天雪国王子将利剑重重一劈，怒吼道，“是应该用血来偿还！”
一万，这离主战者的预期，也差得实在太多了！
“洛雪穹……”听到这名字，雷冰梵摇了摇头，“此女君宜远之。”
说起来，两百年前在龙族侵攻中人族的大溃退，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不少龙族背生羽翼，拥有能够飞翔的能力。
原来，傍晚，有一位叫鲁修文的二年级学生，刚吃过饭，跟要好的同窗打了声招呼，便去鹿鸣森林附近散步。
只是，才张望了两三眼，苏渐看到一物，心中忽然一动，好像忽地想到了些什么。
所以放眼整个人类王国，能成功修炼星流术的人，满打满算不超过一万之数。
心中想着古玉妃的形象，苏渐偶然瞥了唐求一眼，却见这位好兄弟现在正是一脸痴呆之形。他两眼目视远方，空洞无物，嘿嘿傻笑，嘴角还流下一丝口水……
“随便？试我？”苏渐想想刚才逼人的剑芒，愤怒道，“你以后离我远点！”
只见这时苏渐镇静从容，手按血歌剑柄，看着唐求，淡淡说道：“惩奸除恶，怎会冲动从事？自然要保得万全。再说了，如果接下来这厮不再主动挑衅，我也就将他放过。”
当然，也只有灵鹫学院这样求新务实的新式官学，才能容得下古玉妃这样作风的女子。而她这样离经叛道，虽然背离主流价值，但对男子而言，却有一种致命的杀伤力。
“这家伙，整天就是不想正事。”苏渐笑骂一声，也不打扰他，只是轻轻地自言自语道，“刁正这厮，今天前后两次攻击，倒像是跟我下死手啊……”
“别忘了，我还是玄武卫。”苏渐悠悠说道，“查访血义盟乱党，不仅是我玄武卫每个人的职责，还是大统领亲自跟我颁下的任务。胖子，你说，如果刁正蓄意把我杀死或打残，是不是阻碍了本卫的重要公务？”
苏渐正黯然伤神，却听得人群中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说道：“秦老师的星流术当然厉害啦，如果星流术不高出几个层次，那怎么整个人族中，也才只有不到一万个人能掌握星流术呢？”
在这场风波之后，无论刁正还是高敞、曹良，都好像一夜间偃旗息鼓，再没来找苏渐麻烦。
不过面对秦教习的真诚教诲，苏渐话临出口时，却变成：“先生教训得是，以后学生定当不畏强|暴，勇往直前！”
刹那间，苏渐已经明白了，这秦玉的人脉恐怕不是一般的强大，想必已经听说了他那段龙血者的秘训往事。
苏渐一惊，忙道：“雷兄何出此言？我是地地道道的人族，怎么可能和龙族像？”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。”胖子唐求毕竟胆小，听苏渐缓和了一下说法，便连连抚了抚自己胖大的肚腩，感觉没刚才那么紧张了。
“原来如此！”听到这个名字，许多往事一齐涌上苏渐的心头。在自己那段灰暗的岁月，如果说无名山庄中，有谁值得苏渐记住，就是这厉华楚。
“哦？”雷冰梵奇怪地看着他，期待道，“难道你又看出些什么线索？”问话之时，他左右张望，想看看夜色中的丛林还有什么异常。
就在他转念之间，这时候本来只是远观的同学们，也都涌了过来，以他们爱戴的秦老师为中心，围成了一圈。
“何出此言？”雷冰梵莫名其妙。
“雷冰梵！怎么是你？”苏渐看清来人，惊怒交加叫道，“怎么上回你救我，这次却要杀我？”
听他如此判断，雷冰梵也不作声，只是点了点头，也将他那把雪亮长剑紧握手中。
“怎么样？”来不及怪他，苏渐急切问道。
“可别瞎说，”苏渐郑重道，“咱们做弟子的，不该在背后乱嚼老师的舌根。”
“哦？”苏渐惊讶地看着他，“没想到你还会关心人。”
“一万个人啊……唉！”顿时就有人垂头丧气，叹了几声气。
秦玉这句话，别人都听得莫名其妙，而苏渐却是身躯一震，平淡目光忽变得十分炽烈，灼灼地看向秦玉。
“你这把剑，叫什么？”只要提到剑，高冷如雪的雷冰梵也止不住话头。
“对不起，我……”苏渐真心为刚才的玩笑感到歉意。
“别骗我了。当我是兄弟不？”唐求恼道，“我分明听你提到‘刁正’。”
其实苏渐心知肚明，一定是自己龙血者的血脉气息，让敏感的雷冰梵察觉。刚见识了雷冰梵对龙族的彻骨仇恨，苏渐还真担心这家伙会不分青红皂白，对自己冲动出剑。
“你还没说，到底在此地做什么。”雷冰梵好像没听到苏渐的话似的，双目如刀地盯着他。
还别说这一万已经不少，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，虽然神州人族经历了恶龙浩劫损失了九成的人，但现在毕竟除了华夏国之外，还残存有七个主要的人类古国，它们是：北地天雪国、西方大漠国、西南万花国、东南云山国、更南神木国、最南梦泽国，还有分踞神州南北两侧偏西岛链的沧海国。
“你？”雷冰梵惊讶道，“你是说，你已经看穿了凶犯的伪装术？”
“待会儿碰到那凶犯，雷兄千万要记得保护我啊！”
想通这一点，苏渐不卑不亢地回道：“确实有些可惜，但学生并不后悔。世事变幻，唯看缘深缘浅，此事只是造化弄人，学生并不难过。”
“又白费功夫了。”雷冰梵利索地还剑入鞘，有些失望地说道。
“不错！”雷冰梵兴奋起来，击掌道，“那我们就顺着银蕨果路径，去揪出这可恶凶人。”
就像刚才让秦玉凌空飞击的火焰之翼，就是他“烈火天鹰”星流术的独特光翼。
听他这么说，苏渐脸上忽然浮现起一丝奇怪的笑容，也不说话，转身就往前面林中搜寻。
因为有了以前的事情作铺垫，现在知晓此事的学生，有一种奇怪的情绪，好像已经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样的怪事。
“嗯，是厉害。如果你们看到过古玉妃先生，施展幻系星流术‘幻影灵狐’，就会觉得更厉害。不过——”秦玉的表情忽转严肃：“星流术是厉害，但你们可知道，我这拟态高原火系雄鹰的‘烈火天鹰’星流术，习得过程可称‘惨烈’。我是在北方星降高原上，七天七夜不吃不喝，和火羽苍鹰殊死搏斗，差点死掉后，才偶然抓住时机，与其‘融魂’而得！”
“不过，”雷冰梵忽然回头看了看洞里，“我刚才检查了一番，发现洞壁有人新近倚靠的痕迹。”
于是古玉妃的雪肌玉|体和火红裙衫交相辉映，真如同一曲冰与火的欢歌！
“快雪时晴……”苏渐咀嚼着这剑名，笑道，“果真文雅。上回见过你用它杀人，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，这把凶器竟有如此风雅的名字。对了，记得洛雪穹那把剑，叫‘月神白虹’？果然好剑的名字都很有文化嘛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看着远处苍茫的夜色，还有那林叶间透出的学院点点灯火，过了好一阵，才悠悠说道：“雷兄，你没发现，他是个纠结的人吗？”
“得了吧，说得跟真的似的。”唐求回敬地捣了他肩膀一拳，不以为意道，“血义盟乱党，朝廷天天喊着要抓，可真正查出来的有多少？”
这样一来，习惯了在地上面对面战斗的人族，忽然面对来自空中的强大打击，很快一溃千里，也就不难理解。
“没错。”为了拉他做帮手，苏渐毫无保留，“你看，这地上，落了些银蕨果。”
却见唐求手指演武场外，郑重说道：“苏渐，你看，这个师姐，那个师妹，还有那边几个——她们个个都是青春妙龄，风姿绰约，多么美好啊！若是兄弟你早死了，这世上如此美妙的风景，你就都看不到了。你说，是不是——”说到这儿，唐求忽觉有点不对，扭头一看，便连忙招手大叫道：“兄弟你别跑啊！我还没说完呢！这些都是我多年积累的生命感悟，我这是在认真跟你分享啊！”
“真的？”低年级的学生头一回听到这事情，顿时人人两眼放光，十分期冀。
“不错。”苏渐看着他，双眼亮若星辰，“就是他。我已下定决心，若有机会，就将此人除掉。”
虽然来得有点晚，第一案发现场也被破坏，苏渐却毫不在意。他一双明亮的眼眸，在黑暗中闪闪发光，仔细地检查着附近的灌木和溪流。
雷冰梵的神情，这一刻愤怒凄厉，如同北方冰原上一头愤怒呼号的孤独雪狼。
看见他这样子，苏渐立即知道他在想什么了。
吭吭哧哧半晌，唐求才说道：“按理说，刚才这厮竟对我二人下死手，我也有报仇之心。只是，毕竟他是灵鹫学院的学生啊……”
发现异状的学生立即在附近搜寻，却发现地上并没有可疑的脚印。立即又有人想到，是不是掳人的凶徒利用溪水，顺流直下掩饰行踪？
紧张地说到这儿，唐求忽看到苏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，立即醒悟过来，叫道：“哈，原来你是在吓唬我，真是可恶！”
所以在灵鹫学院中，就连苏渐这样的新人，也早就听闻她的大名了。
苏渐话还没说完，却见雷冰梵已是跃起身形，银发飘飘，如一道紫电蹿入山洞中。
不过既然提起星流术之事，苏渐再想起那些名字奇怪的七大王国，也忍不住苦笑一声，心中哀叹：这些人族国度的百姓被恶龙侵攻后，无论贫富还是贵贱，都背井离乡，逃入蛮荒。曾拥有无上荣光和骄傲的千年王国，已变成以当前栖息地特征命名的小国。这其中滋味，连苏渐也觉得无限辛酸。
当溃退的神州人族在横断山脉以西勉强站住脚后，就开始痛定思痛，反思战败的原因，寻找应对之策。
星流术不仅能大大提升攻防能力，拥有特殊战技，更重要的是，它让人族的个体，第一次拥有光之羽翼，从而短时飞翔！
星流术的知识，倒也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。苏渐对此比较熟谙，完全和无名山庄中的经历有关。
灵鹫学院的岁月，像这天演武场中这样火爆的日子，也不常有。
“你做什么，我就做什么。”面对高贵王子的目光，苏渐毫不畏惧地瞪视回去。
“什么事？”雷冰梵认真倾听。
这般想着，苏渐四处张望，想寻找那些不仅自己能发光，还能反射星月微光的银蕨叶。
“当然不是瞎说！”唐求赌咒发誓道，“这是我亲耳听说，亲眼观察到的。要不你想想，咱学院里十系星流术老师全有，怎么秦玉光提自己和古玉妃呢？”
此后没过多久，这两人便追踪到一处山洞前。
“那当然！简直太厉害了！”围观学生众口一词地回答。
不过也有生性乐观的，便借着这个机会热切问道：“秦先生秦先生，您看看我这身子骨，有可能修炼星流术吗？”
这样的女子，甭说在灵鹫学院，就算放眼整个天下，也热烈奔放得紧。可能也只有在某些开放的龙族国度，才有她这样的女子。
在这仪式里，必须先打败它们，使其成为虚弱状态，然后再沟通融合双方的灵魂。
二人就这样背倚着背，在附近灌木丛林中警惕搜索。也没持续多久，便听雷冰梵开口说道：“不用找了，那人已经走远。”
“哦。”苏渐挺失望。
他们现在只是议论议论，提醒要好的同伴小心。除此以外，也就不再做任何事。
“如果你没有到过北方冰原，没有经历过连续半年都是冰天雪地的日子，没有经历过半年只能从冰原白雪下刨一点去年掉落的瓜果粮食，你就没资格质疑我为什么动辄杀伐！”
“不是。”苏渐摇摇头说道，“我只是忽然想起，还忘了提醒你一件事。”
“咳咳！”苏渐忽似被呛到。
“对！”雷冰梵毫不犹豫地点点头，“若换了我，定是出剑杀人灭口了！”
当然，这些对现在的苏渐来说，已经完全不重要。他听到这个名字，心中能涌起一阵暖意，完全只因为一个原因：当初自己龙境归来，记忆全失功力消散后，许多以前对自己奉承的“好友”，无论男女，几乎全在一夜之间翻脸。这些人对自己多加羞辱，宣泄着以前一直压抑伪装的嫉妒愤恨。
厉华楚，也只有厉华楚，这个人中龙凤一样的人物，纵在苏渐落难之后，依旧好言安慰，并把苏渐从那些嫉恨者的私刑拳脚下解救出来。
只是，源自于仙穹星海晶河的星流术，虽然有着划时代的意义，但让人失望的是，星流术不仅学习过程极为艰辛复杂，对习练者的体质也有着苛刻的先天要求。
“不是。”苏渐道，“若是那样，就不会屡屡犯案、却始终没留下痕迹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业余兼职做过刽子手啊？”苏渐道。
这时候大家围上来，七嘴八舌说的都是秦玉刚才那惊人的星流术。
“正是。”简短回了一句，苏渐头也不回，继续看一阵走一阵，渐渐就走得远了。
见大家气馁，秦玉摇了摇头，笑道：“怎么这么没信心？大家只要好好上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、风、雷、光、幻、冥十系中任意一系星流术基础课，到了二年级末，学院自会组织统一的星流术拟态进阶试炼。到那时候，大家进入特定的试炼地，若是基础打得好，又有天赋，自然可能和灵兽融魂得到星流术。”
饱经打击的苏渐，这一刻也同样眼神灼|热地看着秦玉，对一年半后的星流术试炼充满了期冀，希望能发生奇迹。
“……给我快点走！”
“这才对嘛。”秦玉满意地说了一句，然后又盯着苏渐看了半晌，直到苏渐快被他看得发毛了，才轻叹了一声，说了句，“唉，可惜了，空有如此血脉啊。”
“嗯，我倒忘了，你还是黑衣卫。”雷冰梵俊美无俦的面容上，浮起一丝嘲笑，“哦，对了，我还差点忘了，上次你面对刺客，那般狼狈，现在还有心来查案，倒是勇气可嘉。”
只是，也没过多少天，他便遇到了一个突发状况。
见他如此，苏渐只觉好笑。他捣了唐求肩膀一拳，笑骂道：“胖子，你偷看师姐师妹的胆子呢？我等大好男儿，快意恩仇，没什么好怕的。再说了，你也别太担心。如果真要对付刁正，我还有一条理由，便是他会妨碍我的公务。”
“啊？”苏渐有些震惊地看着他。
“这个你不用管。”尸山血海、荣辱剧变，其作用终于在少年身上体现出来。
“血歌！”雷冰梵目光一紧，脱口叫道，“杀性好重的名字。”